回良玉新華日報撰文:《我所認知的水鄉情韻》
2014-09-18 閱讀18375次
我是一個地道的北方人,有幸在素稱水鄉的江蘇工作過。那段時間雖然算不得長,但確實是我人生中難忘的一段歲月,是我事業中寶貴的一段經歷。生活的意義、人生的價值、凝聚的情感,往往不能簡單地用時間長短來衡量。江蘇物華天寶、人杰地靈,鐘靈毓秀、人文薈萃,在這方熱土上,我接觸了許多豁人耳目、沁人心脾的風物,聽到了許多啟人心智、陶冶心靈的故事。
無論是在江蘇工作期間還是離開之后,我都一直在思考,江蘇省情的最大特點是什么,江蘇文化的鮮明特色是什么,江蘇人的顯著特質是什么?答案不一而足但似乎都離不開水——長江的萬丈豪情、黃河故道的歷史悲情、黃海的澎湃激情、運河的千古幽情、太湖的秀美風情、秦淮河的婉約詩情,以及種種與江蘇有關的訊息,時如汩汩清泉撲面而來,時如萬千江河涌入胸懷,在我心中反復激蕩回響。水能千古恒常,水為萬物所需,水是江蘇凸顯的文化符號。我所認知的江蘇地域的根、本、魂,江蘇風情的意、蘊、脈,江蘇人文的精、氣、神,早已與這包容萬物、滋養生命、情韻流動的水融在一起了。
造化神奇 依水而生
江蘇多水,江蘇的水形態各異,江蘇的水有著獨特的情韻,這是我對江蘇省情特點最突出的一點認知。
在江蘇工作期間,我常常講起歷經多地工作后的一個體會,就是對一個地方的域情,本地人或許是“身在此山中”的緣故,未必都有很深刻的感受、很清晰的認知。外面來的人往往會于映照比較之中產生更加鮮明而敏銳的感觸,反而能看得更加明了。
在中國,大江大河大湖大海大運河皆備的省份只有江蘇。這里轄江臨海、扼淮控湖,京杭運河縱貫南北,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,水面接近六分之一,平原面積占70%,水面和平原的占比在全國各省區中都是最高的,這里水網密布,有大小河流2900多條,大小湖泊290多個,五大淡水湖,江蘇就占了兩個,太湖和洪澤湖。
萬里長江在江蘇境內被賦予了一個頗具詩意的名字——揚子江。沒有了金沙江的奔騰激越,沒有了川江的險灘急流,也不像荊江九曲回腸,長江至此江面開闊、水靜流深,浩浩湯湯與大海相會相融。就像人的一生,青春期總有些叛逆,血氣方剛時不免躁動,待到閱歷和歷練多了,方才變得深沉含蓄、大度平和。
千里淮河雖然水量、長度未必居前,但卻與長江、黃河、濟水并稱古代“四瀆”。淮河還與秦嶺共同構成我國南北方的分界線,“橘生淮南則為橘,生于淮北則為枳”廣為人知。說起淮河,那是一部交織著喜樂與哀愁、輝煌與苦難的歷史。淮河流域平疇沃野,物產豐富,素有“走千走萬,不如淮河兩岸”的美譽。但宋至清近七百年的時間里黃河鳩占鵲巢、奪淮入海,直到1855年再次改道,把清清如許的淮河折騰成一條橫貫蘇北大地的廢黃河。黃河改道給兩岸百姓帶來深重災難,其裹挾的泥沙也重塑了蘇北地貌,孕育了廣袤的沿海灘涂。新中國成立后大力治淮成效卓著,淮河兩岸舊貌換新顏,呈現勃勃生機。江蘇治淮的歷史,可以說是中華民族在艱難曲折中奮進的一個縮影。
“滄海桑田”的故事,讓江蘇來述說最為生動。數千年來,大江大河大海的吐納交匯,使這里成為泱泱中華最年輕的土地之一。唐宋之前,今天的南通還是海里的一些沙洲,經過千年“拼盤”,方有了今天的模樣。鹽城的灘涂資源十分豐富,現在仍以每年3萬畝左右的速度繼續生長,對人多地少的江蘇來說,這真是一片神奇的“息壤”,是大自然賜予的寶貴財富。當年北宋名臣范仲淹在鹽城所修筑的海堤如今已成204國道線,而海岸線整整東移了50余公里。大自然的偉力,無疑是最雄奇的。
如果說,自然的河流是人類文明的搖籃,那么人工運河則是人類文明的杰作。江蘇地勢低平、水系發達,為運河的開鑿創造了良好的條件。關于世界上最早的人工運河,可謂眾說紛紜。有的說是公元前506年吳王闔閭命伍子胥開鑿的胥河,有的說是公元前486年吳王夫差筑邗城時開鑿的邗溝。近些年有人提出,更早之前的泰伯奔吳后,在今無錫梅里興修水利開鑿的泰伯瀆,為史上第一條人工運河。無論是哪種說法,“運河之祖”都在江蘇。京杭大運河的起點和終點雖然都不在江蘇,但1794公里的運河有將近一半在江蘇。大運河的修筑對溝通南北、發展經濟、穩固政權起到了重要作用,自大運河開通之后,中國以淮為界、南北分裂的時間大大縮短,特別是元明清三朝,大運河儼然成為關系社稷安危、維護國家統一的生命線。從歷史角度客觀地看,隋煬帝其實完成了一件大功業,唐朝詩人皮日休曾留下點評隋煬帝的千古名句——“若無水殿龍舟事,共禹論功不較多”。在今年6月的世界遺產大會上,中國的大運河當之無愧地獲準列入世界遺產名錄。世界遺產委員會認為,大運河是世界上最長、最古老的人工水道,也是工業革命前規模最大、范圍最廣的土木工程項目,反映出中國人民超常的智慧、決心和勇氣,以及東方文明在水利技術和管理能力方面的杰出成就。有人發現,在中國的版圖上,北部橫亙東西的長城與東部縱貫南北的大運河,仿佛是寫在神州大地一個巨大的“人”字。這樣的發現具有豐富的想象,寓意卻不乏深刻。萬里長城與京杭大運河,是古代中國人民創造的兩項最偉大的工程,充分體現了中國“人”的偉力。而江蘇段大運河河道最長,文化遺存最多,保存狀況最好,利用率最高,至今仍是繁忙的黃金水道,因而江蘇也當然地承擔起了牽頭申遺的任務并不辱使命。
江河湖海奔流匯聚的地方,自然蔚為壯觀,但有時未免單調,時間久了會有“審美疲勞”。江蘇的水韻之美則不然,涓涓流水潤濕了這里的青山,滋育了這里的良田,激活了這里的園林,扮靚了這里的城鄉,顯得多彩多姿,令人百看不厭。
江蘇的山大多不高,但山因水而秀美,水緣山而朗潤。鎮江三山夾江聳峙,大江壯其聲色,中泠泉水增其雅致;蘇州虎丘號稱吳中第一名勝,劍池平添三分神韻,憨泉更顯一般靈秀;連云港花果山雄峙黃海之濱,俯瞰浩瀚海波;南通狼山臥于海頭江尾,是江海平原唯一淺丘,高僅百米卻位列佛教八小名山。江蘇的山川因有水的潤澤而揚名,景色之美、名聲之隆讓不少高山巨峰亦然失色,吸引文人雅士紛至沓來、登臨酬唱、陶醉其間,創出“米點山水”畫法的宋代書畫家米芾就定居鎮江,或許正是這兒的江水激發了他的靈思,浸潤了他的筆墨。
江蘇的田,則是因水而沃、因水豐饒。“一水護田將綠繞”,王安石閑居金陵時寫下的詩句正是江蘇萬頃水田的美麗注解。太湖流域的圩田,是長江流域農業開發的重要標志。蘇中里下河流域的“千島菜花”堪稱人水和諧的典范。所謂千島,實際上就是一塊一塊的垛田,田上種油菜,河溝里養魚蝦,各得其所、和諧共生,收獲的不僅是魚蝦菜蔬,還有驚艷宜人的美景。
擇水而居、逐水而遷,可以說是人類活動的一大特征,也是人類文明發展的重要依托。而城市作為人口集聚的載體,其形成和發展往往與水息息相關。江蘇的城市,更是因水而興、因水靈秀。常州的淹城是世界上唯一一座三城三河形制的古城,距今已有近3000年的歷史。運河四大名城,江蘇占了三座——蘇州、揚州和淮安。蘇州古城被譽為“東方威尼斯”,但建城史起碼要比威尼斯早上千年,如今“小橋流水人家”的格局依然;揚州是名副其實的運河之城,邗城與邗溝同步建造,揚一益二的絕代風華就是拜大運河所賜,這次大運河申遺揚州也是牽頭城市;淮安歷史上是黃河、淮河、運河的交匯點,清朝漕運總督駐地,南北人流貨物集聚于此,古淮安城焉能不富庶?世人都說,南京虎踞龍蟠,實際上紫金山、幕府山、古城墻的美景,與長江、秦淮河、玄武湖的映襯是分不開的。往日的徐州,總給人一種重工業城市的粗重之感,可現今煙波浩渺的云龍湖確給徐州平添幾多靈秀。大城如此,小鎮亦然,特別是那些古鎮幾乎都是依水而建。甪直最有意思,因水流為“甪”形,便改名“甪直”,以水的形狀作地名的,估計世界上都不多。江蘇地名中帶水的比比皆是,有人統計過,南京因水而起的地名就有229個,占其總數的17%。
所謂“胸中有丘壑”,園林無疑是造園者將心中的“桃源”搬到現實中來了,然而能讓假山竹木、亭臺軒榭活起來的必有一池碧水。江蘇園林首屈一指,蘇州的拙政園、南京的瞻園、無錫的寄暢園、揚州的個園雖各具特色,但一溪清流、一池風荷都是少不了的。
有水就有橋梁,就有津渡,就有碼頭。揚州二十四橋幾度繁華而又幾多離愁別恨,蘇州寶帶橋屢經興廢而不倒,南京桃葉渡、鎮江西津渡等也都是聞名遐邇。這些地方,往往既是南方漕糧的匯集起運地,也是多元文化的交匯點,士子達官、商賈旅人渡江絡繹于此。千百年來,春風又綠、明月照還的美景還在,如今走在青石板上,船槳的撥水聲依稀可聞,旅人匆匆的足跡也隱約可見。
水的滋育,讓江蘇成為物產豐饒的魚米之鄉。繁體“蘇”字拆開,即為“魚米”。江蘇與糧食相關聯的地名也不少,太倉、常熟、大豐等地名都寄托了人們對五谷豐登、倉廩殷實的愿望。自唐代以來中央王朝供給便仰仗東南,號稱“蘇湖熟、天下足”。后來江蘇稻米種植減少,桑棉增多,絲織業和棉織業獲得大發展,清朝便在江蘇設了江寧、蘇州兩個織造府,足見當時紡織業之興盛。雖然“蘇湖熟、天下足”讓給了“湖廣熟、天下足”,卻也贏回了一個“衣被天下”的美譽。今天,江蘇經濟發展走在全國前列,工業增加值列全國之首,即便如此,農業大省、糧食主產區的地位也始終沒有動搖過,農業現代化水平全國領先,水稻單產連續多年居全國主產省之首,糧食總產量一直居全國第四、五位,糧食自給有余,這確實十分了不起。
靠山吃山,靠水吃水。江蘇的飲食也深深地打上了水的印記,比如長江三鮮、太湖三白,比如陽澄湖大閘蟹、盱眙龍蝦,比如南京板鴨、高郵雙黃蛋,等等。過去講,“漕運之地必有美食”,著名的淮揚菜系,就起源于運河古城淮安和揚州。此外,老百姓的日常飲食也離不開水鮮水菜,八卦洲的蘆蒿、水芹是不少南京人的最愛,至于蓮藕、荸薺、菱角、茭白等“水八仙”更是遍布江淮南北。即便柴米油鹽醬醋茶這些生活必需品,在江蘇也都做出了自己的特色。江蘇淮鹽、鎮江香醋、“三溝一河”(湯溝酒、雙溝酒、高溝酒、洋河酒)、碧螺春茶都是海內聞名的佳品,這些都離不開水的滋育,離開這里的水,便沒了這個味道。
上善若水 為水所潤
在中華文化中,以水喻人的傳統久矣。“上善若水。”這應該是對水最高的褒獎,也是對“善”精妙的概括。古往今來,世人也對此作了無數的闡釋。《道德經》中指出,“水善利萬物而不爭,處眾人之所惡,故幾于道。”大致意思是說,水善于滋潤萬物卻不與萬物相爭,“水往低處流”,總是處于眾人所不愿待的地方,所以它最接近于“道”。水性仁愛,滋潤萬物,生生不息;水性堅韌,水滴石穿,百折不回;水性柔和,順勢而為,隨物賦形;水性豁達,虛懷若谷,包容一切。水的辯證法可以說是無處不在的。
——水既是柔弱的,又是強大的。水至柔,卻柔而有骨。“天下莫柔弱于水,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。”水的“柔弱”是有生命力和戰斗力的,水的力量是以柔克剛。《淮南子》中說:“齒堅于舌而先之敝”。人的舌頭之所以能伴隨人的一生,大概是因為柔軟的緣故,而牙齒的凋落,某種程度或許是因為它剛硬的緣故吧。就像柳條枝,是不容易被風吹斷的,但是樹干,往往容易被風吹倒。所以,“天下之至柔,馳騁天下之至堅。”因而有水滴石穿之說,只有柔性的東西才有這么強的滲透性;因而有“抽刀斷水水更流”之道,以刀斬水,水好像斷了,抽刀回來,水又合起來了,水因其團結一心、凝聚力強而大顯威力。當水發怒的時候,水也可以覆舟,所謂“洪水猛獸”,橫掃摧毀一切,改變地貌地形。有時候,貌似平靜的水面下亦有激流涌動,力量十分驚人。所以有詩云:“涇溪石險人兢慎,終歲不聞傾覆人。卻是平流無石處,時時聞說有沉淪。”
——水既是善于變化的,又是永恒不變的。水能發而為云,結而為雨雪,化而為霧,凝而成晶瑩之冰;水舒緩為溪,陡峭為瀑,深而為潭,浩瀚為海。所以水是能夠隨機應變的,因時而變,因勢而變,有時因器而變,隨處而安。但水無論呈現氣態、液態還是固態,都是由水分子構成,變而不失其性,萬變不離其宗。
——水既貞靜自守,又滋養萬物。水是有包容性和親和力的,雖然有渾水污水甚至臭水,但污者臭者非水之過。水本身是清澈透明、光明磊落的,水也是自然凈化、善于沉淀和流淌的,水又是能夠蕩滌污濁、清潔他物的,使不潔的歸于潔。人們常講“洗心”,就是喻之用純潔若水的思想品德來凈化受污染的心靈。水容納萬物,接受萬物,滋潤萬物,通達而廣濟天下,奉獻而不圖回報。它與土地結合便是土地的一部分,與生命結合便是生命的一部分,從不彰顯自己。
——水既能順勢而為、處下不爭,又不畏強勢、堅韌不屈。水養育萬物,居功至偉,但又不與萬物相爭。水的流動總是順著地勢,哪兒低往哪兒流,哪里洼往哪里聚,體現著低姿態、高境界,甚至愈深邃愈安靜。但是,當水真的遇到障礙時,它又激起百倍努力,激發全部潛能,信念執著追求不懈,咬定目標百折不回。它始終不忘歸海的使命,總是不斷流動尋找自己的方向和路徑,以排山倒海之勢、雷霆萬鈞之力沖破一切關隘險阻,義無返顧地前進。
因此,老子稱水有“七善”:居善地、心善淵、與善仁、言善信、政善治、事善能、動善時;孔子也贊水有五德:有德、有義、有道、有勇、有法。可以說,水之善、水之德已臻化境,我們每個人都應該以水為榜樣,努力地修煉提升自己。
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,水邊生長的人們自然也在潛移默化中為水所陶冶。江蘇人就是這樣,骨子里、品性里不時透出一股集水百德、匯水百美而成的精神氣質。如水般的靈秀、包容、堅韌、低調,在江蘇這片底蘊深厚、文脈綿長的土地上不斷顯現。
水性靈秀 融會貫通
河流湖泊潤澤的大地,透著靈動和秀氣。得水之益,江蘇百姓相對比較殷實;小康之家多了,百姓就會更加關注子女的教育;崇文之風興盛,自然就青藍相繼、人才輩出。明朝時,江蘇鄉村的私塾就已相當普及,明清兩朝產生的五萬多名進士、二百多名狀元中,江蘇分別占了十分之一和三分之一。四大名著中《水滸傳》、《西游記》均為江蘇人所著,施耐庵是興化人,吳承恩是淮安人,《紅樓夢》作者曹雪芹祖籍是北方的,但他長期生活在南京,《三國演義》的作者羅貫中雖是山西人,但也長期生活在江蘇。一定程度上,正是江蘇的水滋育了這四部作品,特別是運河城市的繁華為創作這些鴻篇巨制提供了養分和素材。《紅樓夢》里講“女兒是水做的骨肉”,曹雪芹要不是少年時代在江寧織造府生活過,耳濡目染煙雨江南的秀美與靈動,這樣的文字估計是難寫出來的。再聽蘇州評彈,抑揚頓挫,委婉回環,正如潺潺流水般顫動;而以“水磨腔”獨樹一幟的昆曲,其細膩柔婉的韻味,也會讓人把它與水聯系在一起。
水本是自然的、物質的,一旦被注入文化的元素,便極具內涵情致和感染力。李白曾隨滾滾長江水,出川東下,在江蘇留下了不少詩歌名篇,“請君試問東流水,別意與之誰短長”,寫盡了離愁別緒。南唐馮延巳一句“風乍起,吹皺一池春水”,傳神又傳情。朱自清先生以一篇《槳聲燈影里的秦淮河》,讓世人領略了秦淮河的詩情畫意。詠水華章薈萃于江蘇,應該不是偶然的,這里的水含情韻,方能孕育出千古風流文章。
水流就下,因而能夠融匯百川,自成一家,江蘇出過很多文化大家巨擘,比如徐悲鴻、華彥鈞(瞎子阿炳)、錢鐘書,一個是大畫家,一個是音樂家,一個是學問家,三人雖然各有專長,但一個共有的特質就是“融”。徐悲鴻在推進國畫改革中,融入西畫技法,開創出一片藝術的新天地;華彥鈞汲取民間音樂和道教音樂精養,成為一代民族音樂家;錢鐘書學貫中西、博古通今,通曉多國文字,著作等身,巍然學問一大家。
今時今日,江蘇繼續傳承著崇文重教的傳統。在江蘇出生的兩院院士人數全國最多,江蘇高等教育毛入學率、普通高校數量、在校大學生人數等,均居全國前列。以紫砂馳名的宜興,也是全國著名的“教授之鄉”、“大學校長的搖籃”,以至于有“無宜不成校”之說,從這里走出了25位院士、近百位大學校長、數千名教授。我到江蘇工作時正值新世紀之初,召開的第一個大會就是全省技術創新大會,當時我們商定把在寧的32位院士全都請到主席臺就坐,讓領導干部坐在臺下。這在全省是第一次,大家耳目一新,為之一振,反響熱烈。我們的目的就是要強化尊重知識、尊重人才的鮮明導向,就是要在全社會形成名家輩出、人才輩出的濃厚氛圍。2002年,南京大學、東南大學、河海大學等一脈同源的9所高校舉行百年校慶,省委、省政府向9校分別贈三足大鼎一尊,既以“鼎,國之重器”來表明我們對高校工作的重視和肯定,更蘊含我們的“三鼎之意”:對各所高校鼎力支持的態度、革故鼎新的期望、問鼎一流的祝愿。轉眼間十幾年過去,大鼎所承載的美好愿景正在一步步變為現實,江蘇正加快邁向率先實現教育現代化的目標。
海納百川 開放包容
水具有包容一切的博大胸懷。放眼中國,承接江河入海的省份以江蘇首屈一指,江蘇人所具有的開放包容的性格,或許可以從中找到源頭所在。
和多數省份一樣,江蘇歷史上也是一個移民省份。前面所提到的泰伯生活于殷商末年,他和仲雍為了讓天下于季歷及其子昌,千里迢迢從關中平原跑到江蘇,成為東吳之祖,開創了吳文化和江南文明的先河。孔子稱泰伯“至德”,司馬遷《史記》將其列為“世家之首”,泰伯以天下為公的社會理想至今仍閃耀著光芒。后來每逢戰亂,不管是東漢末年、西晉末年還是安史之亂和趙宋南遷,江蘇特別是蘇南都成為北方難民的避難之所和落腳之地。若是承平盛世,則各地精英匯集于此,或游學、或經商、或為官,雖文化各異,方言混雜,但當地居民始終以包容的姿態予以接納,各地財富在此流通和沉淀,文化隨之匯聚和傳承,江蘇也漸成富庶之鄉和人文淵藪。
中國歷史上幾次著名的航海活動,包括鑒真東渡和鄭和下西洋,都與江蘇有關。唐朝鑒真和尚先后六次、歷經十二載,在雙目失明的情況下仍矢志不渝東渡日本,孜孜不倦地傳揚佛教和中華文化。明朝鄭和下西洋更是婦孺皆知,先后七次、歷時二十八年,最遠到達非洲東海岸。這兩次航海,一次由民間發起,一次由政府組織,但船只在江蘇打造,人員由江蘇募集,遠航從江蘇啟程。可見,江蘇這片土地上一直有著面向大海的基因,風云際會之時便顯示出開放開明、包容萬千的氣象。
眾所周知,清代在揚州形成了一個風格獨特的畫派——揚州八怪。雖然八人中有一半是外省人,但他們不僅能夠在這里鬻畫為生,而且能夠充分地施展才華。歷史上,徽商的名氣很大,他們千里迢迢從黃山腳下、新安江畔來到江蘇沿海、運河沿線,在這里販銷鹽米茶紙營生,蘇商沒有排斥他們,當地百姓也沒有排斥他們,反而是蘇商徽商各展其長,江南江北共現繁華,這種景象在其他地方是不多見的。后來很多徽商就定居在江蘇,成為那個時代的“新江蘇人”。
時至改革開放的當代,開放包容的精神氣質在江蘇人身上繼續得到淋漓盡致的展現。江蘇以其大胸懷和大視野,接納了數以千萬計的農民工兄弟、大學畢業生以及各類人才在此安居樂業,他們成為當代的“新江蘇人”。特別值得一提的是,在改革開放的實踐中,江蘇借天時地利人和之優勢,大力度引進來,大跨步走出去,大手筆打造開發園區,把開放型經濟做成了一大特色和亮點。2003年開始,江蘇的到賬外資和進出口總額已連續11年位居全國首位和第二位,去年分別占了全國的1/4強和近1/7,國家級開發區總數和海關特殊監管區數量也為全國之冠,昆山在全國率先自費興辦開發區的故事更是廣為人們稱道。開放包容是一種涵養,一種氣度,從本質上來說,這是源于對事理的透徹認知。江蘇人明白,自己的發展離不開國家總體變革與進步,離不開兄弟地區的支持和幫助。江蘇人以感恩的心情銘記這一切,并把努力回報作為發自內心、義不容辭的義務。正因為如此,江蘇在內部逐步形成了政通人和、上下同心的良好局面;在外部也逐步形成了較為密切、親和的地域關系和人際關系。這一切猶如一種氣場,它看不見摸不著,但卻是一種客觀存在的條件和力量。江蘇的確具備了這么一種氣場。
水滴石穿 堅韌開拓
水是柔和的,但柔中帶韌,柔中藏鋒,以柔克剛,無堅不摧,用一種溫婉的方式展現生命的氣度、力度和硬度。由水及人,就是一種銳意進取、開拓創新、百折不撓的精神特質。
歷史上,北方移民跋山涉水來到這里,等待他們的不是遍地稻菽,而是遍布的沼澤和濕地,開墾起來實在比拓殖黃土地費力艱辛得多,但北方的混亂斷了他們的后路,他們惟有面水一戰,苦心孤詣地在太湖流域建起既可蓄水灌溉又可排水防澇的圩田。本來移民都是較有開拓精神的,特別是在安土重遷的古代,千里流徙開闊了他們的眼界,艱難困苦淬煉了他們的意志,生產實踐又激發了他們的智慧,薪火相傳,也為其后人留下了開拓的因子。
與拓殖農耕的先民一脈相承,后世開風氣之先的江蘇人也為數不少。明代江陰徐霞客在外游歷三十年,足跡遍及今天的十六省,風霜雨雪、險峰絕谷、毒蟲猛獸、強盜土匪不知遭遇了多少回,但其探幽之心不渝,游歷之志不改,為后人留下了巨大精神財富。到了近代,清末狀元張謇以“父教育、母實業”為己任,在江蘇很多地方都留下了足跡和業績,比如以水利為專長的河海大學,中國民族工業史上赫赫有名的大生紗廠,還有頗具近代規劃理念的南通城,等等。中國歷史上的狀元不勝枚舉,但像張謇這樣因開風氣之先、影響一座城幾代人的似乎沒有第二人。徐霞客家鄉有個華西村,是改革開放后舉世聞名的華夏第一村,老書記吳仁寶雖然已經仙逝,但他的事跡和精神卻將長存。我覺得,縱觀吳仁寶同志一生,別的不說,艱苦奮斗、不畏艱難、開拓創新的精神是極為鮮明的,拓荒坡為平疇,買磨盤建磨坊,建小廠蓋大廠,合小村建大村,這些事現在看來似很平常,但在當年卻需要不一般的膽識。其實,改革開放以來江蘇不同時期為人稱道的華西精神、“四千四萬”精神、張家港精神、“昆山之路”精神,都可以濃縮淬煉為“創業創新創優、爭先領先率先”的新時期江蘇精神。誠然,尺有所短,寸有所長,任何地區和個人均不可能事事占先的。江蘇人明白這個道理,他們在奮力爭先的同時,總是保持著一種清醒和自省。這種客觀科學的態度與開拓進取的精神相得益彰,便是江蘇文化的一個特質,也是江蘇持續發展的精氣神所在。
低調務實 水平如鏡
水善利萬物而不爭,不與天爭寥闊,不與地爭廣博。也正是因為與世無爭、甘于處下的性格,水往往能委曲求全,婉轉自如,于不覺間成就自我,也成就別人。
中國歷史上一直有重農的傳統,“士農工商”,工商居后。但在江蘇,這個傳統似乎被這里的水稀釋消解了。在江蘇歷史上,往往是“士農工商”并重,一些士子文人既能得水之便、見多識廣,也能諳水之道、通達靈活。“泰州學派”是中國歷史上為數不多的以地名命名的哲學流派,其創始人王艮出生于一個世代煮鹽為業的灶丁家庭,早年販鹽經商,后來拜在王陽明門下,潛心學術,講學傳道。他雖是王門弟子,但不因循師說,不拘泥正統,其學說別開生面、獨樹一幟,主張“百姓日用是道”,講求“百姓日用之學”,傳授的弟子也以平民居多,這種務實接地氣的思想,在當時無異于異端邪說,現在看來卻是思想啟蒙。
江蘇人的務實,更多地體現在對實業發展的孜孜追求上。早在明代,中國資本主義萌芽——“機工”便出現在蘇州地區。近現代,杰出的民族實業家榮宗敬與榮德生艱辛創業,成為上世紀二、三十年代中國的“棉紗大王”和“面粉大王”。上世紀七、八十年代,蘇南人民自籌資金、自找原料、自找市場,鄉鎮企業異軍突起,靠的是“四千四萬”精神,靠的是在計劃經濟夾縫中求生存的勇氣。蘇南鄉鎮企業的發展史,就是一部蘇南人民求生存、求發展、求富裕的創業史,就是一部不畏艱難、不斷開拓的奮斗史。他們就像四處涌流的水,哪里有縫隙,就會滲透到哪里,能把厚土泡透,能將堅石滴穿。即便到了今天,我在與江蘇干部群眾接觸時,他們仍然感奮于那段篳路藍縷、艱苦創業的歷史。曾經共同經歷過的“集體記憶”,正在沉淀為一個區域的精神文化。
在江蘇工作時,針對全省經濟發展較快而老百姓的收入增長不夠快、經濟發展總體水平較高而老百姓富裕程度不夠高的現狀,省委鮮明提出“富民強省”的工作目標,以富民為強省之基,努力把“富民”和“強省”統一于現代化建設的實踐之中。民富省強,才能形成強大綜合實力和整體競爭力,而老百姓要能富起來,創業是根本之策。在全省私營個體經濟工作會議上,我們鮮明提出“六放”,即放心、放膽、放手、放開、放寬、放活。不管放什么、怎么放,說到底,就是要把江蘇老百姓這種不等不靠、敢闖敢試、行勝于言、低調實干的創業創新精神充分釋放出來,讓它在改革發展的大潮中進一步綻放。此后江蘇民營經濟進入了一個新的發展快車道,截至去年底,私營企業和個體工商戶戶數均居全國前列,民營經濟創造了全省一半以上的經濟總量和稅收收入、七成的全社會投資和八成的新增就業崗位。今天,江蘇的國企、外企和民企三足鼎立,實體經濟實力雄厚,三次產業競相發展,就像江蘇的水一樣,既有大江大湖大海,又有小塘小河小汊;既匯聚四方來水,又連江入湖導海。
水有三態,一態一境界。或為寒冰,或為流水,或為蒸汽,雖形態迥異,總不改水之本性。人也有多種性格,有的人性格像風,有的人性格像石,有的人性格像水。像風之人,處事搖擺、見風轉舵,沒有主見也沒有持久性,很多事就辦不好;像石之人,雖然沉穩不屈,但過于剛強、剛硬、剛烈,往往棱角過多,還可能有裂紋,所以有些事還是辦不成;而像水之人,軟硬兼具、恩威并施、順勢而為、有理有節,既有闖勁又有韌勁,既有原則性又有靈活性,很多事辦得就比較妥當。這種性格像水一樣的賢人,江蘇歷史上有很多,比如蕭何,為人寬達、處事圓融,為劉邦不僅籠納了人才,而且攬得了民心。江蘇在地理上處在不南不北的位置,這里人的性格就像這塊土地上順暢平穩的河網一樣,他們兼具了南北方人的長處,順乎中庸之道,做人比較實在,做事比較穩妥,既很有氣度還講究適度,中規中矩又不拘泥刻板。
唐太宗曾有“三鏡”之說: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,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,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。我看在人的修為上,還可以有一個“兩師”之說——以鏡為師、以水為師。有個解讀很有哲理,講我們至少要向鏡子學習三條:一是大度,入鏡照物,物來則應,過去不留,事來則應,事過則忘;二是公平,在圣不增,在凡不減,與圣人居而不喜,與凡夫居而不憂;三是隨緣不變,不變隨緣,鏡子本身并不隨映照之物而變化。實際上,水兼有了鏡子的這些品質,人生以水為鏡,一切皆可映可鑒。若水之明,則光明磊落;若水之善,則淡泊名利;若水之靜,則心態平和;若水之潔,則玉宇澄清。
魂牽夢繞 在水一方
水是生命之源、生產之要和生態之基。有水的地方,就有生命;有水的地方,就有生機。農耕文明發祥繁盛之處,皆為淡水資源豐富之地。一旦淡水資源貧乏枯竭,文明就會走向衰落甚至消亡。古今中外,概莫能外。而江蘇所處的長江下游一帶,水草豐茂、土地平沃,有魚鹽之饒、舟楫之利,經孫吳、東晉、南朝的大開發,逐步成為經濟發達之地,“賦出天下,而江南居十九”。待海洋時代到來,得益于大江大海的獨特稟賦,江蘇近代工商業發展也遙遙領先。進入改革開放的新時期,江蘇抓住機遇、砥礪奮進,一躍成為改革開放的先行區和鄉鎮企業的發源地,市場化、工業化、城鎮化進程都走在了全國前列。可以這么說,江蘇人依水而生,江蘇城市依水而興,江蘇發展依水得勢,江蘇文化依水揚名。正是得水之利,江蘇才成為有活力、有合力、有實力、有潛力、有魅力的地方。
我國人均水資源僅為世界平均水平的1/4,而且時空分布極為不均,水土流失和水體污染相當嚴重。水多、水少、水渾、水臟的問題,仍然是制約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的“瓶頸”,始終不可掉以輕心。江蘇雖然淡水豐富,但因水而興的同時也備受水體污染的困擾。國家“三河三湖”治理,江蘇“一湖一河”有份,2007年太湖藍藻暴發,說到底,就是因為太湖的負擔太重了。人們在擁有的時候往往不知道珍惜,一旦失去又是多么可怕!好在江蘇人是善于面對現實、反躬自省的,這些年來,江蘇大手筆治水,僅太湖治理就投入了300多億元。如今再到太湖黿頭渚、南京秦淮河、南通濠河看看,碧波蕩漾、綠水暢繞的情景又開始回來了。雖然花了不少錢,但這些錢必須花、花得值。天道無言但不可欺,若是對大自然索取無度,終有一天我們將遭天譴;若懂得尊重自然、敬畏自然、善待自然,大自然也會還世人一個“日出江花紅勝火,春來江水綠如藍”的江南美景。
水既有其利,亦有其患。江蘇經濟發展比較快,但長期以來也很不平衡,長江之北的部分地區發展比較滯后,主要集中在洪澤湖和黃河故道沿岸,其實這也跟水有關。數百年來,這片土地在水患戰亂中煎熬折騰,原本繁盛富庶的蘇北地區漸成落后閉塞之地。進入當代社會,滔滔長江既給江蘇帶來了航運之便和水源之足,也成為蘇中、蘇北接受上海和蘇南輻射的一道天然屏障,致使大江南北在經濟發展上形成了明顯的梯度落差。破解這里的發展難題,還需做好舒經活絡的文章。上世紀90年代以來,江蘇先后在長江上架起了江陰大橋、長江二橋三橋四橋、潤揚大橋、蘇通大橋、泰州大橋、崇啟大橋等9座大橋,昔日阻隔兩岸的長江天塹逐步變為通途。與此同時,蘇中、蘇北的高速公路、鐵路、機場建設也加快推進,交通基礎設施大為改善,蘇中、蘇北的發展站在了一個新的歷史起點上。
本世紀初,正值制定江蘇“十五”發展規劃。經過深入調研論證,依據江蘇區域發展不平衡、梯度特征明顯的實際狀況,省委、省政府提出按不同區域發展水平,將全省重新劃分為蘇南、蘇中、蘇北三大經濟區域,將沿長江北岸的南通、揚州、泰州三市從“大蘇北”中劃出,作為蘇中板塊。隨即又分片研究開會,作出分類指導的部署,對蘇北“雪中送炭”,對蘇中“釜底加薪”,對蘇南“錦上添花”。同時,我們抓住國際產業轉移的天時,依托長江黃金水道的地利,作出“沿江開發”的戰略決策,沿江地區因此獲得巨大發展機會。在此過程中,江陰和靖江兩地攜手、跨江聯動,江陰-靖江園區應運而生,我稱之為“開明人士的高明和精明之舉”。這個園區把蘇中的泰州和蘇南的無錫聯接了起來。“兩江”聯動帶出了跨江聯動,跨江聯動又牽引了南北互動。這些對推動蘇中在發展上加快融入蘇南板塊、融入長三角核心區域,對促進江蘇的區域協調發展,都具有深遠意義。
江蘇是全國人口密度最高的省份。面向新世紀、謀劃新發展之時,我們意識到,當時江蘇的城市化水平還比較低,中心城市的綜合實力和輻射帶動功能還不夠強,城鎮布局還不盡合理,對城鄉協調發展形成了較大制約。其中,最為突出的是市縣同城和鄉鎮數量偏多這兩個問題。行政區劃調整也是解放生產力。考慮到江蘇幅員面積并不大、平原比例卻很高、交通狀況又便捷的實際,我們積極穩妥地謀劃推進了省轄市市區行政區劃調整和鄉鎮、村撤并工作,逐步解決了11個省轄市的市縣同城問題,全省鄉鎮個數由1998年底的1974個減少到目前的932個,村由35258個合并為15255個,撤并幅度均超過50%。客觀看待這件事,效果可以說是“一減一加”,“減”的是行政區劃層次和鄉鎮、村數量,是財政供養人口和農民負擔,是各方面的資源消耗浪費;“加”的是發展空間的擴大,是生產要素的優化配置,是交通基礎設施的完善,是中心城市、重點中心鎮的發展和新農村的建設,是城鄉發展一體化的推進。為解決好“三農”和城鄉協調發展問題,當時我們還提出,強化農業還得要大力發展非農產業,繁榮農村還得要大力推進城鎮化,富裕農民還得要大量減少農民,為以工補農、以城帶鄉打下一個好的基礎。
推進城鄉區域協調發展,絕非一日之功。尤其是加快蘇中、蘇北的發展,既要打通水路、公路、鐵路,以利生產要素流動,促進資本和產業集聚,更要打通蘇北、蘇中干部群眾以往思想上的阻塞,激發其迎難而上的精神,增強內生發展的動力。令人欣慰的是,今日之蘇北、蘇中,人心思進、人心思富的氛圍濃厚,自強不息、負重奮進的干勁迸發,蘇北振興、蘇中崛起的藍圖正在化為現實。今日之江蘇,改革發展的思路十分清晰,全省上下的合力活力競相迸發,經濟轉型升級的步伐不斷加快,發展的質量和效益繼續提升,三大板塊協調發展、城鎮農村一體發展的態勢正在形成。江蘇正朝著富民強省、“兩個率先”的目標闊步前進。
記得初到江蘇工作時,我說過,我是懷著高興、不安和堅定的心情來這里的;離開的時候,我曾講,我會永遠心系江蘇、情系江蘇。古人常以“日日思君不見君,同飲一江水”來表達綿綿不絕的情感,如今南水北調一期工程已經通水,不久以后我在北京也可暢飲長江水。我終可借一杯清洌甘甜的長江之水,寄托我對水鄉江蘇的魂牽夢繞之情,對江蘇人民的美好祝福之意。